『什麼時候開始不愛了?』 我問。
「從我發現，她還是個小女孩開始。」 他吐了口煙，眼神飄向天花板。
『她拒絕長大？』 試著讓他繼續說下去。
「她陷在回憶裡，卡在時間洪流的某一處，停留在過去。」 他看著我身後，突然起身。
「你呢？不也才跟她做了個結束？」 他走到矮櫃旁，指著她的照片。
『是阿，畢竟學生時代的清純愛戀，就該在學生時代畫下句點。』 我走過去拿走照片，阻止他繼續借題發揮。
『你還沒說完你的故事。』 我好意提醒。
「還有什麼好說的。」 他又吐了口煙。
『就說結局吧！』 單刀直入比較爽快。
「我也沒想過這麼多年後再見到面，她真的“還是一樣”。如果說曾經有一個小男孩，深深的眷戀一個小女孩，喜歡她的功課很好、喜歡她神采飛揚的上台領獎、喜歡她總是微笑、喜歡她從背後大力的拍下，並大叫他的綽號；他喜歡小女孩做的每件事情。那麼這個純真的故事，還是讓它停留在過去的時間裡進行吧，在那裡，小男孩依然喜歡著小女孩，還是每天都注意著小女孩的一舉一動，每天都想製造刻意的不期而遇；但是在這裡，男人已經不喜歡小女孩了。」 他閉上眼，似乎在沉思過去。
『誰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。』 丟了罐啤酒給他，嘴上雖這麼說，其實我是懂的。
『這麼長久的一段愛戀，這樣子就能結束嗎？』 拉開拉環，我先灌了幾口。
「我跟她的故事已經停止進行很久了，早該騰出寫新故事的稿紙空間，或是繼續寫下去，就是不該把筆尖停在紙上的那個不像逗點也不像句點的東西，因為手會酸，而且墨水會一直流出來，漂亮的字跡也會暈開而變的較不讓人回味。看那個小點後面，到底是要畫個圈成句點，還是要撇一撇成逗點，早就該決定了。」他又長篇大論一番，然後一口氣將啤酒喝完。
『所以你畫上了句點。』 我看著他。
他點頭，沒有說話，走到窗邊，目光渙散的往十公尺下的熙攘車流看去。
「你呢?」 好傢伙，又把問題丟過來。
『愛著她的是學生時代的我。』 我其實不想多說。
「馬的！你要講不講？」 他把空罐砸過來。
『何必呢？』 看來躲不掉了。
「幹嘛扭扭捏捏的像個娘們？」 這句話是他慣用的激將法。
『我只能說，那是很特別的一天，每件事情都緩慢的進行著。我放慢自己的語氣，放慢自己的動作，放慢眼神從她臉上移開的速度。但是放大自己的感官，敏銳感覺這十多年濃縮在一天的故事，然後原原本本的將曾經是多麼的喜歡她，將自己對她的全部感覺毫不保留的都告訴她。』先喘口氣，又把照片拿起來，那是那天送她回家時，在巷口照的，她的甜美笑容中藏著一絲無奈。
『隨著整個“自白”過程的進行，我感覺到有些什麼東西也緩緩的從身體內流出去，然後慢慢的散發在空氣中，說完的那一秒，似乎也同時宣告著：結束了！』 換我走到窗邊，路燈已經亮了，黑暗中的車火正在蔓延。
「結束了？」 他訕訕的笑問著。
『是啊，真的結束了。』 我不想理會他的笑容。
「她呢？她懂嗎？」 看來他決定緊迫釘人的一口氣問完。
『沒有想那麼多了，時間過去後，她就知道了』 其實我也沒把握。
「又把難題丟給時間。」 他撇過頭，看來他也陷入自己的難題。
『就讓這些過去在心裡慢慢沉澱吧；既然遇見了她們，我們就無法帶著這份回憶去過另一種人生。』 我在感嘆什麼？
「的確，但是回憶，終於只是回憶了。」 他說的到輕鬆。
『還有感謝。』 我補上一句。
「恭喜你！悟得正道。」 換他丟來一罐啤酒。
『你也是！』 我們用力的碰撞兩罐啤酒，冒出大量氣泡，然後一口氣吸盡氣泡，一口氣喝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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僅用這個故事，紀念著曾經有幾個小男孩，愛戀著幾個女孩的過去。
小男孩們永遠都會喜歡這幾個小女孩，用他們最真摯的青春樣貌。
永遠都不會忘記，永遠都會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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